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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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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敬之手上的店鋪眾多, 遍布各個區域,從這些戎國人進入大饒之後他就已經開始讓人註意這些戎國人的行蹤。

這些人一路上都算是老實,進入京城後開始的時候都由呂歸成和蕭戰帶領著統一行事, 也不覺得如何, 此時人都分散開來之後倒是容易發現其中的異常之處。

蕭戰手底下的人都分散著逐個盯著她們一時之間也沒看出什麽,但是蕭敬之總攬全局,心中很快有了些猜測。

之前由呂歸成統一帶領四處游走的時候,這些戎國人是各類店鋪都經常光顧的, 而現在一行人分散開之後, 要不三三兩兩的四處閑逛,要不去往酒館。

戎國人好酒的這種說法一直就有, 偶爾有幾個懶散的在這種沒人管的情況下去往酒館逍遙自在也屬於正常,然而現在的情況來看確是很大一部分人都如此,這便不免讓人感覺費解了。

蕭敬之開始讓人註意她們每天的行蹤, 並且讓人把她們的行動路線畫成圖給他看。

不僅是蕭敬之覺得這些戎國人行為異常, 便是呂歸成也發現了這件事,就她之前觀察來看的話霍圖斯對於這些人的掌控力還是不錯的,遠不至於說巴霍爾一行人走了之後她就管束不了這些人, 以至於放縱成了這個樣子,每天醉生夢死。

而且她們不止在酒館裏邊喝酒,有的時候還買一些酒帶回去,霍圖斯看到之後卻什麽也沒說, 並沒有對她們這種行為有指責或者是管束。

而且就呂歸成所知皇上給她們安排住的地方裏面有供應酒水, 也就是說她們每天回到住的地方本是可以喝酒的,然而即使如此她們還經常去到酒館, 並且買酒往回帶,這未免太過異常了。

呂歸成這日到霍圖斯的面前, 將自己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

霍圖斯聽言道:“在戎國壯士們勞累之後都會得到賞賜,之前她們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一路上從我國來到大饒,而來的前半個月也是一直在操勞購買物品的事情,一直以來沒能得到放松,而現在諸事都已經穩定下來,我之前便主動跟她們說可以放松幾日,所以她們這幾日有些懶散。不過你說的也對,這終究不像個樣子,我之後會管束她們的,”

“至於酒水,大饒的酒水跟我們戎國的酒水口味不太一樣,她們眾口難調我便讓她們自己去買酒來喝,我認為這不是什麽問題,你也知道我們戎國人就是愛喝酒。”

呂歸成對這份答覆並不滿意,不過眼看霍圖斯不打算跟她就這方面進行討論了,她便也就不再多問。只是事後她把自己最近觀察到的這些事情與範永熙講了。

雖說霍圖斯給出的解釋看不出有大的毛病,一直勞累休息幾日也屬於正常,但是一般情況下終日勞累後得到休息的機會,大多數人都會願意多花些時間來睡覺,而且若是真這麽喜歡喝酒,那醉酒後一覺醒來已經到中午或下午了才是正常。

這些戎國人若說她們有紀律,她們卻整日飲酒四處閑逛。可若是說她們沒有紀律,她們往往在早上便都已經從住處出來,開始在街上走了,幾乎沒有到中午才起來的情況。

這一點呂歸成深有體會,她也是個嗜酒之人,沒事兒的時候醉酒一覺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到了次日下午了。而這些人一邊說著休息,一邊卻在早晨的時候就出了門,然後在京城之中四處轉悠。

這說不過去,這算是哪門子的放松呢?

這麽一分析結果便是十分好笑了,也就是說她們的確是在認認真真的幹正事,而她們的正事便是在街上隨處亂晃,一起去酒館喝酒,這樣一來若說她們的行為沒有貓膩那才是奇怪。

範永熙沈吟了一會兒,又問道:“這些人除了去酒館和四處亂走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異常的地方嗎?你跟霍圖斯最近都在聊什麽?”

範永熙的這一句話倒是問到了點子上,呂歸成道:“這也是我想說的,霍圖斯之前跟我聊天的時候明明都是就著大饒的發展、手工制品、農作物等方面來跟我聊的,看著是有跟大饒繼續進行交易的想法。而最近這幾天她卻不怎麽找我聊天了,也很少再東問西問,不知怎麽忽然沈默了許多,她上次跟我聊天還是問我能不能讓她看看京城的地圖,這種東西我自然不會給她看的,她被我拒絕之後也就沒有再多說了。”

範永熙道:“所以她們每天這樣東走西轉,是想要自己繪制一份京城的地圖嗎?”

呂歸成眉頭緊皺:“可是這樣做的意義何在?說起來我一開始就不同意讓她們這些人分散的,都如同之前一般由有我帶去什麽地方,待多長時間都由我來控制,發生意外的情況很少,而現在她們一行人四處分散到處亂竄,具體去到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情本就不是那麽容易控制的,雖然平遠將軍那邊兒已經讓人分頭監控她們,不過仍舊讓人覺得不夠安心。”

範永熙對這一點也是讚同的,不過現在女皇已經同意了再說這個也沒有用處,她沈思了片刻說道:“戎國人這邊的確是需要再多加註意著,我看這件事情你跟郭朗說說,讓郭郎也提高些警惕。”

呂歸成聽到郭朗的名字就露出了幾分嘲諷之色:“她能看出個什麽?不是我說她,她這個人實在是成不了大器,除了處事圓滑之外簡直一無是處。”

範永熙笑道:“你不能盼著人人都和你一樣,她在這個位置上為人圓滑一些,能跟外賓處理好關系便已經不易了,你也不能對她要求太多。她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多年,也接手了不少外賓,在這方面能做的總是比我們多些。”

呂歸成本也只是埋怨幾句,聽了範永熙的話便也就不再多說,這件事本身也是要讓郭朗有個準備的。

範永熙沈吟了片刻又道:“不如明天我去找郭朗吧,也該問清楚戎國回去的那批人現在走到哪裏了。說起來也應該再派快馬到前線去問問情況,看看戎國那邊有沒有異動,若是前線安穩,我們也可放心些。”

呂歸成點頭,她不太樂意跟郭朗打交道,範永熙願意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次日蕭敬之便得到了手下繪制的戎國人的行動路線,如此一來十分清晰明了,這些戎國人很有計劃性,她們分散著從各個位置往皇宮的方向走,一路上串遍了大街小巷。

她們就像是一條一條的絲線一樣彼此糾纏,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而整個網絡覆蓋了全京城的所有街道。這分明就是在查看京城道路情況。

可是京城的道路情況對於她們回戎國之後並不能提供任何的幫助,她們在大饒若是想有收獲的話就不應該將註意力集中在這上面,從此處可以見得她們對京城本身有所圖謀。

蕭敬之目光微沈,用毛筆沾上了朱砂,在地圖上將酒館的位置紛紛標了出來。京城之中有十餘家酒館,坐落的位置較為分散。

蕭敬之又將這些戎國人住的位置標了出來,最後在皇宮的位置畫上了朱砂。

李素看著蕭敬之用紅筆在皇宮上畫了圈之後,不知怎麽心跳忽然加快了幾分,心中隱隱有幾分不祥之感。

戎國人住的地方距離皇宮較近,若說她們選擇皇宮作為集中地是為了一同返回居住地那也說得過去,但還有一個可能,他們想要做什麽,而最後的目標就是皇宮。

蕭敬之用手敲著幾個酒館的位置說道:“註意防火,不止自己要做好防備,也要跟其他酒館的老板打聲招呼。”

酒館都開在鬧市,若是在酒館中放火的話,火勢滔天,不是那麽容易便能夠被滅的,很容易燒到旁邊的民宅。

一般著火用水就能滅掉,而酒燒起來便沒有那麽容易滅了,若是在這十幾處都放火的話,整個京城就亂了。而她們這些戎國人現在住的地方距離皇宮很近,若是她們趁亂做點什麽......

蕭敬之的手敲在桌子上,對李素道:“去飛鴿傳書,問問戎國那邊可有軍隊調動。”

原本楚家在戎國是並沒有生意的,而以楚玄和蕭戰的關系,蕭戰在前線作戰,楚玄自然不會跟戎國人有往來,但蕭敬之不同。

蕭戰留在家中的那些兵書蕭敬之此前也都看過,他深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幾年前蕭戰從前線回來之後,他為了了解前線的狀況,也是為了了解戎國的動向便已經下手讓住在邊境的幾人喬裝進入戎國做起了生意,近兩年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旁人並不知她們是大饒人是待她們和旁人一般無二。

蕭敬之自打把她們送進戎國之後基本上還沒有用過她們。她們本就紮身民間,此前刺殺之事乃是宮廷之事,她們不知道也屬於正常,但是此次若是戎國想要對大饒動兵的話必然會有大量軍馬調動,大軍便是能夠躲過大饒的眼線也避免不了傳出風聲,身在邊境的百姓不可能對此全然一無所知。

李素一一應了下來。

晚上回去的時候,蕭敬之便以閑聊的形式說了這些戎國人十分貪戀美酒,以致他酒館的生意都跟著變好了些。

楚家是商賈大家,楚玄以前手裏有很多店鋪生意蕭戰也是知道的,不過蕭戰對於這些東西本身並不是很了解,家中的錢財她也全權交給楚玄保管,她自己的花銷並不多,只要有口飯吃就行,所以家中的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麽樣的她一直不太清楚。

楚玄去世的時候蕭敬之還小,她本以為這些東西會有楚玄的手下接手,或者是他的母家重新接手回去,卻沒想到竟是蕭敬之在管理。

此前蕭敬之沒跟她提起過這個,驟然說起倒是讓她有幾分意外,不過她很快便從詫異之中回過神來,蕭敬之給她的意外已經太多了。

蕭敬之繼續笑道:“說起來這些戎國人也是十分有趣,她們每日早晨出來或走街串巷,或到酒館之中待上一會兒,等到晚上的時候再經由宮門口陸續回去,如此一日日循環往覆,竟也不覺乏味。”

蕭戰的註意力逐漸從自家兒子身上轉移開來,很快便從他的這番話裏聽出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不過蕭戰只是安撫了蕭敬之幾句,沒有跟他多說。

雖然隨著蕭敬之年齡的增長,她已經不再把他當做孩子,不過這些事情跟他並沒有關系,她並不想讓蕭敬之被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中,也怕會嚇著他。

事實上這些事情蕭戰此前已經知曉,她跟戎國打了那麽多年仗,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戎國人,也沒有人比她更小心謹慎了,她此前就已經派了一部分人守在戎國一行人住的地方,她們每日出入,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蕭敬之觀察到的東西,她也發現了。

蕭敬之想到的情況,她大半也已經想到了,現在她只擔心兩點,一怕這些戎國人會對皇上下手造成大饒動蕩,另外一個就是怕戎國人趁此時對大饒出兵。

戎國人狼心狗肺的事情做了不少,如果此次交易給她們的糧食反倒成了她們最後向大饒再次出兵的動力,那整件事情就變得可笑了。

蕭戰此前已經讓人傳訊前線做好警備,謹防戎國人突然襲擊。並讓前線每日給她傳信,告知前線情況。

蕭戰這幾年雖然一直留在京中,不過她的威信卻始終沒有降低。銀甲戰神之名依然是前線的一個傳說,而她依然是大饒的保護神。

她相信自己的這番警告給出去,接替她守在前線的人必然不會放松警惕。

說起來這些事情蕭戰本是應該全部上稟給女皇,而後等她示下之後再處理的。但是她日前已經因為對戎國人的警惕而引起了女皇的反感,此時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再說這些只怕也無濟於事。

況且從女皇近來對戎國的態度來看,將這些話報上去想來她也未必會信,因此而不悅的可能性或許更大些。

蕭戰心知無用便也沒有這麽做,只是警告手下的人多加留意,務必不能讓這些戎國人在京城出什麽亂子。

她此前也已經去暗自拜訪過禦前侍衛統領郭嘉和禁衛軍統領許靖了。

她和這二人都算不上是有交情,尤其是許靖之前還跟她有過不快,不過此等大事在前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郭嘉聽了她的提示之後倒是對她很是感謝,許靖雖然不太喜歡蕭戰,之前也因為女皇的命令而跟她產生過矛盾,但此時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將她的話聽進耳中。

畢竟她負責京城治安,這些戎國人若是真的惹出了大亂子她也是在責難逃,此前一事已經給了她極大的教訓,她也跟著提高了警惕。

範永熙次日親自去見了郭朗,郭朗知道範永熙現在十分受寵,是以待她十分客氣,將她問的話也都一一答了。

她雖然覺得範永熙管人家是不是喝酒這事兒有點兒管的太寬了,不過只是腹誹罷了,在範永熙問她那些戎國人帶著東西走到哪裏的時候,她也如實跟範永熙說了。

這些戎國人來的時候不太著急,似乎有游覽的想法,想慢慢走,觀察一下大饒各地的情況,所以走得很慢,來的時候走了將近兩個月。

而回去的時候,想來一來是因為貨物太多,二來也是想要在入冬之前回去,走的反倒快了不少,如今不過大半個月過去,竟然已經快到戎國的邊境了,想來再過個十來天的功夫應該就會進入戎國境內了。

十來天,範永熙反覆思量,若是要發生些什麽想來也會在這段時間之後了,至少也要先把東西送回去,不過……

範永熙對郭朗道:“現在距離入冬還有一個多月呢,也不著急,我看不若讓她們在路上多待些日子吧。”

郭朗聽的一臉莫名,這怎麽讓她們在路上多呆些時間?她們本來就趕著回戎國,這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啊?

範永熙又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戎國剩下的這批人留在大饒究竟是為了做什麽?你不覺得她們現在每日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是在耗時間?若我沒有猜錯她們如果是想要做什麽的話,那把糧草運回戎國之後便要開始了。

若是真的讓她們早早的把東西送回去,之後若是發生些什麽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我記得當初這些戎國人想要過來的時候,還是你幫著她們說話才讓女皇改了心思的吧?你仔細想想,若是這些人真的出了問題,你可逃得了?”

郭朗的面色瞬間就白了,她被範永熙的這番話給嚇到了。

“你本就掌管著主客司,這沿路的驛站都歸到你的手上,讓驛站找些理由多拖延幾日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吧?她們的東西還沒運送回國,這個時候不可能跟大饒撕破臉,你按照我說的做,出了問題我扛著,此事我也會跟皇上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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